暖帐

时间：2006年3月2日    地点：中国科技会堂报道
　　 
晓波起的很早，上午11点我陪晓波到北京中国科技会堂报道，报道的选手已经挤满了酒店大厅。我和晓波之间只能通过写字或短信沟通，所以事前给晓波找了一位北京第四聋哑学校的手语老师李荣，她是一位很有爱心的特教老师，对晓波非常照顾。晓波参加中国首届摄影模特大赛的时候就是由李老师全程陪同翻译，很辛苦。为了晓波雅虎比赛沟通没有障碍，李老师特意在学校请了几天假来帮助晓波。我没见过李老师，只是之前听晓波说起李老师是非常有爱心的人。远远看到李老师等在那里，在李老师的帮助下很快填好了各项报名资料领了房卡。雅虎的工作人员对晓波很照顾，为了晓波能顺利比赛组委会把我和晓波安排在了同一个房间。回头看见晓波一个人站在角落，忽然觉得似乎漠视了他的存在。我问他是不是紧张，他用手语告诉我不是紧张，他看到我和李老师为他忙碌的满头大汗心里难过了。我要帮他提行李去房间，他示意不用，自己跑过去提了两个行李箱进了房间。在我的印象里晓波就是这样，自己能做的事情绝对不需要其他人帮忙，他经常和我说他要和健康人一样的生活，让我不要嫌弃他是聋人。的确，晓波把我们称做“听人”。“听”对于他来说可能永远都只是一种奢望。李老师告诉我即使让聋人戴助听器也绝不可能达到正常人的听力效果，甚至听的感觉都会有很大的本质上的区别。他们听到的只是一种声音的模糊信号，聋人根本无法分辨出各种声音的区别，但即使是一种这样混沌的信号也会让他们得到最大的满足，他们渴望自己有一天能听到这美丽世界的每一种声音。 

李老师班里有一个叫“媛媛”的聋人女孩子做了开颅手术安装了芯片一样的助听设备在里面，当李老师抱着欣喜的心情站在这个女孩子身后叫她的时候，她没有任何的反映。李老师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叫“残忍”。对于聋人的父母来说他们可能还不知道他们努力后的结果会是这样，因为他们的孩子没有能力去分辨自然界的各种声音，声音的概念在他们的世界里是完全空白的。 

简短的休息之后，下午3点30分开始了选手的集合会议，其中导演要求选手表演一段陈凯歌导演影片的片段，我问导演聋哑选手能否特殊对待，导演爽快的答应了我的要求。这时我看到晓波的表情滑过一丝难过。晚上的时候他告诉我，他不想别人可怜他而让他参加比赛，健康人能做的他都努力做到。他比赛不是为了取得怎样的成绩，他只想让自己的心态更接近健康人，更能容易融入“听人”世界。他从未因为自己是聋人而自卑过，聋哑的现实是改变不了的，唯一能改变自己生活的就是不懈的努力……

不得不承认，我在某些事情上的心理承受能力远远不如晓波的，他是一个有理想并努力的孩子，青涩中透出一种自信。他能有一个好的心态对待现实对待自己就足够了，我问他如果比赛被淘汰怎么样？他告诉我无所谓，他不是为了当明星而比赛，而是为了让大家看到健康人做到的聋人一样可以做到，自己能有一个这样的锻炼机会已经让他很满足了。 

凌晨1点，晓波对着镜子练习手语表演，我过去示意他马上睡觉，我告诉他是最棒的。

晓波开心的笑了。说实话，晓波在我们健康人面前就是一张白纸，他的单纯我们无法想象，在他的眼里世界上没有坏人，甚至有的时候你都不忍心告诉他对陌生人要有戒备心，对于他来说敞开自己的世界接受每一个好朋友成了一种正在实现的曾经的奢望.

该睡觉了，半夜起来的时候看到晓波沉沉的睡去。他可能累了，手里拿着已经调成震动的手机早晨能够叫醒自己，他比健康人付出太多太多……